蛇沼鬼城(下) 第十六到二十章 (第1/2页)
第十六章黎明:血光之灾
草蜱子嗜血成性,肯定是被这里的蛇血吸引过来的,这林子里草蜱的数量太恐怖,而且显然已经饿昏了,全部朝这里聚集了过来。
我把火把放低,将四周灌木上的草蜱烧了一遍,脚上又被咬了好几下,这时候没时间来处理了,只好任由着它们,想办法突围。
胖子用炸膛的枪临时做了一个火把,我们用火逼开它们,将潘子抬了起来,一看,潘子的背部已经全部吊满了血瘤子,刚才应该已经被咬了,背部压在草下没发现。
胖子立即用火把去烧,一烧掉下来一大片,接着我们拖起潘子的背包,就亟亟离开。
幸好潘子的血已经止住了,没有招惹来更多的草蜱,回头看时,只见巨蟒的尸体已经完全被黑点覆盖,很快这东西就会和在峡谷中看到的那具蛇的骸骨一样,被吸得只剩下一层皮。
“评四害的时候没把这东西评上,真是委屈了它。”胖子看着就咋舌道。
我们一路抬着潘子,来到一处沼泽边,怕我们身上的血迹再次吸引来那些草蜱,我们用水把身上的血和潘子的背包全部洗干净。洗着洗着,天就蒙蒙亮起来,黎明终于来了。我看着天上透出来的白光,欲哭无泪,这是我在这里度过的第二个黑夜,如果有可能,我实在不想有第三个。
胖子又问我往哪里走比较好,我掏出指北针,爬到树上,想学潘子的做法。
晨曦的光线昏暗,欲亮不亮的样子,我爬上树后。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度清新的空气,精神不由为之一振。这个鬼地方,要说还有什么好的话。早晨应该算是唯一能让我心情一荡的东西,这大概也是因为这里的夜晚实在太可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往四周观瞧,忽然我就惊呆了,我一下发现眼前无比的宽阔,在我的前方,不过五六十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座巨大的神庙似的黑色遗迹。
我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的这种感觉,我原本以为我会看到大片的树冠,和以前看到的一样。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让我一下子无法思考。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如果我不是在这个地方爬上树,我可能会一直前进,从这座神庙这么近的地方擦肩而过。
和以前看到的遗迹不同,这座神庙完全是一个整体,是一座巨大而完整的多层建筑,在现在的光线下看不到全貌,但是感觉规模可能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么大,而且看轮廓,保存得比雨林里的废墟要好很多。整片我能看到的遗址中只有少量的地方有杂草和树木,我看到了久违的大片的干燥巨石。神庙廊柱和墙壁上西域古老的浮雕在这个距离看上去就像巨石上细小的花纹。让人感觉无比的神秘。
我带着胖子往那里走,不到两分钟我们就从林子中穿了出去,走入了遗迹的范围之内。树木逐渐稀疏。
从树下去看,遗迹更是大得惊人,乍一看真的很像吴哥窟的感觉,到处是石头的回廊,不知名的方塔,最后来到一处高处,看到树冠后巨大的神庙。胖子看得都惊呆了,我一边看一边赞叹地对他道:“这地方要是开发出来,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了。你信不?”
“我信。”胖子忽然看到了什么,给我指了一个方向。“他娘的不是世界九大奇迹,也是我们的一大奇迹。你看那边。”
我朝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在神殿之前的平地上,连绵了一片的十几个大帐篷,竟然是一个野外营地。
帐篷是帆布的,很大,很旧,大大小小分得很散,颜色是石头的灰色,所以刚才远看没发现,这不是阿宁他们的帐篷,但也没有旧到在这里立了十几年的地步。我心里闪过了一个希望,这时候胖子已经叫了起来:“这是你三叔的帐篷,胖爷我认得!”
我一听,心中狂喜,差点就大喊出来,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来老天爷玩我玩够了,想让我休息一下了。
我和胖子立即就往营地冲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我脑子只想着休息休息。
我们狂奔过遗迹之前的开阔地,这是一片巨石堆砌成的广场,其间有很多的巨大水池,水是活水,非常清澈,能看到水池下面有回廊,回廊深处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哪里,显然原本这些部分都是在水面上下,现在被淹没了,我们看到的巨大神庙,可能只是当时神庙的房顶,或者顶层,这建筑到底有多宏伟,实在无法估计了。
还没靠近营地,胖子就开始大叫,叫了半天没有反应,跑着跑着,就发现这个营地有点不对劲。
——整个营地安静得让人发毛,没有人走动,没有人影,没有任何的对话声和活动的声音,一片死寂,好像荒废了一样。
我们跑到营地的边缘,停了下来,已经筋疲力尽,刚才的兴奋已经没了,我意识到休息可能离我们还远。胖子喘着气,静了静,仔细听了听,晨曦中的营地一点声音也没有,寂静得犹如雨林,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胖子喃喃道:“不妙,咱们可能来得不是时候。”
第十七章黎明:寂静的营地
我们兴奋的心情,瞬间被眼前诡异的营地浇熄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我有点想抱头痛哭,我实在太累了,无法再应付任何的突发事件。我忽然觉得我要疯了,这个森林想把我逼疯掉。
胖子神经比我坚强得多,一边放下潘子,让他靠在一块石头上,一边让我跟他进去探查。我们身边已经没有了雾气,他捡起一块石头打头,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警惕着那些帐篷,走进了营区。
一走进去,我才感觉到三叔这一次的准备到底有多充分,我看到了发电机、灶台。竟然还有一只巨大的遮阳棚。遮阳棚下面是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面用石块压着很多的文件,我看到有几只刷牙的杯子放在一边的遗迹石块上。另一边两只帐篷之间的牵拉杆被人用藤蔓系了起来,上面挂着衣服。这简直像一个简易的居民居住点。
一切都没有异样。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没有血迹,但是也没有人,好像营地里的人只是远足去了。
我们在营地的中间,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堆,已经完全成灰了,在篝火堆里找到了烧剩下的发烟球,显然没有错了。发信号烟的就是这里。昨天烟就是从这里升起的。
帐篷的门帘都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没人,我们甚至还能闻到里面香港脚的味道。
蹑手蹑脚地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胖子和我面面相觑。
我想起了当时看到的信号烟的颜色。潘子说,红色的信号烟代表着“不要靠近”的意思,显然可以肯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又紧张起来,感觉浑身沾着芒刺,这些人到哪里去了?这里发生过什么?
不安的感觉无法抑制,如果我们装备充足。体力充沛,我甚至可能决定立即离开这里,在附近找安全的地方仔细观察。但是我们现在几乎就剩下半条命。我实在不想离开这里,再去跋涉。潘子的情况,也不可能这么做了,他必须立即得到护理。
在遮阳棚下的巨石上,胖子找到了一包烟,他心痒难耐,立即点上抽了一支,不过他实在太疲劳了,抽了两口有点顶不上劲儿。我也抽了几口,烟草在这个时候发挥的是药用价值。我慢慢舒缓下来。
接着,我们立即把潘子抬到其中一只帐篷里。我看到里面有两只背包,这种帐篷很大,一个帐篷起码可以睡四个人,帐篷里的防水布上还有很多的杂物,手电筒、手表,都没有带走,我甚至还看到一只mp3,却没有看到任何的电灯,我心说:难道外面的小型发电机是为了这个充电准备的?这也太浪费了。
在里面终于可以真正地放松下来,我们把潘子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把剩余的草蜱弄掉。胖子翻动一人的背包,从里面找到了医药小盒子,用里面的酒精再次给潘子的伤口消毒,接着他就到营地的帐篷里逐个地翻找,找到了一盒针线,把潘子身上太深的伤口缝起来。
潘子已经醒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神志有没有清醒。胖子一针下去,他的脸明显有扭曲,但是没有过大的挣扎反应。
看胖子缝伤口的利落劲,我就惊讶:“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还会这手艺。”
“我和你说过你老忘,上山下乡的,针线活谁不会干,没爹打没娘疼,只好自己照顾自己。”他道,“不过这人皮还真是第一次缝,你说我要不缝点图案上去,这家伙会不会觉得太单调。”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干笑了几声,表示一点也不好笑。
看着潘子我就感慨,万幸这巨蟒虽然力大无穷,但是牙齿短小,即使这么严重的伤,也没有伤到潘子的要害,只是失血太多,恐怕没那么容易恢复。看着赤身*的潘子,和他满身的伤疤,我忽然意识到他这些伤疤的来历了,恐怕每次下地,他都是九死一生,难怪三叔这么倚重他,这家伙做起事来真的完全不要命。
不过,也许正是这样的做事风格,虽然他每次都受重伤,却每次都能活下来,我心道。
胖子对我道:“这叫做自我毁灭倾向。我很了解,我有一死党,以前也上过战场,和他一个班的人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他退伍后就缓不过来,老琢磨当时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好像他活下来是别人把他开除了一样,和我倒斗的时候,干起事情来拼了命地找死,什么危险干什么,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把自己干掉。这种人就是得有个记挂,否则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我感觉你三叔对大潘来说就和救命稻草似的。”
我没有那么深刻的经历,无法理解胖子说的话,不过看他的手有点抖,就让他别说话,专心缝合。
两个人缝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伤口缝好,手上全是血,又给潘子的伤口消了毒。胖子才松了口气,此时潘子又昏睡了过去。
我们走出帐篷。都不得不坐下来休息,胖子并没有完全放松,立即看着四周道:“这里不对劲,我看我们趁现在多收拾一下,也不能在这里待久。”
我点头,想站起来,可是一动我就发现实在走不动了,身上没有任何一块肌肉能听我的命令。胖子动了两下。显然也走不动,我俩相视苦笑,一起叹气。
说实在的,我们已经油尽灯枯,就算现在有火烧眉毛的事情,我恐怕也站不起来。无论是精神和*,已经超出了疲累的极限,完全就无法用了。
看我不动,胖子苦笑着说:“不过现在再回丛林里,恐怕也不安全。与其在潮湿阴冷的地方被干掉,我宁可死在这里,听着mp3给蛇咬死也配得上我这种倒斗界名流了。”
这有点阿q精神了。不过我点头,还是真心地点头,虽然以前也经历过几次这种筋疲力尽的场合,但是这一次特别的严峻。主要是进入这里之前,我们穿越大戈壁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体力,本来在进入峡谷之前我们已经非常疲倦了,之后完全是硬撑下来的。这种长途跋涉之后发现旅途才刚开始的感觉,让人极端的绝望,但更可怕的是。我知道如果我能活下来,那么回去的路途才是真正的考验。现在阿宁的对讲机如果真的存在我们也不可能拿到。那么这后面的事情完全会是一个噩梦。
这些东西想起来就让人头疼欲裂。我实在不想琢磨这些。
我们休息了片刻,煮了茶水。吃了点干粮,然后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那衣服脱下来就穿不上去,随便找个洞都比裤脚大,只好不要了,利落地找了几件在晒的换上。再看自己的腿,全是荆棘划出的血痕,所幸都是皮外伤,虽然碰到水刺痛,但没有什么感染的危险。
恶心的是那些草蜱子,腿的正面一只都没有,全集中在膝盖后的臼窝里,血都吸饱了,胖子找来专门杀草蜱的喷雾,喷了一下,草蜱全掉了下来。我想要拍扁,胖子说一拍可能会引更多的过来,就全部扫到灶台里,烧得啪啪响。
自己煮的茶水格外的香,我喝了一点,又洗了脚和伤口。已经完全麻木的肌肉终于开始有感觉了,酸痛、无力、麻痒,什么感觉都有,我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用屁股当脚挪动。
昨天晚上,只有我睡了一会儿,所以虽然困意难忍,我还是先让胖子睡一会儿,自己靠到一边的石头上警戒。
此时阳光普照,整个废墟全部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四周无风安静,整个山谷安静得犹如静止一般,我料想胖子必然也睡不着,没想到他靠在石头上不到一秒钟就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呼噜声,烟都没掐掉,叼着就睡死了。
我把他的烟拿来自己抽,苦笑着摇头,这时候感到自己几乎也要睡去了,立即强打了精神,竭力忍住不让自己睡着,但是不行,只要坐着不动,眼皮就重得跟铅一样。
晨曦退去,太阳毒了起来,我深吸几口气,躲到遮阳棚里,一边强迫自己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这时候,我看到塞在最里面的文锦的笔记本。
怕这珍贵的笔记会在这么严苛的跋涉中损坏,我用自己的一双袜子包着它,进入峡谷之后一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都没有机会再仔细看一下,这时候回忆,就感觉这笔记中的内容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也许是文锦来的时候距离现在也有一些年头了,虽然对于这座古城的历史来说,十几二十几年实在是太短的时间,但是对于这里的环境,也足够长了,二十多年,这里的树木恐怕完全是另外一种长势。
倒是文锦写的“此处多蛇”没有骗我们,不过,我觉得文锦写得太简略了。这些蛇实在有太多可写的东西,但是她只注意到多,难道是缺心眼不成?
笔记中记载了大量他们穿越雨林的经过,我倒是可以再仔细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的。这番之后,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一心想着怎么从这里出去,所以把笔记翻到了最后的部分。
然而实在是太疲倦了,字都发花。只好一边用水浇了浇眼睛,强打精神。翻了几页。我就实在熬不住了,感觉现在看书像催眠似的,就把笔记放下,然后尽量使脑袋一片空白,可是神志不可逆转地一点一点朦胧起来。
就在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恍惚间听到一声幽幽的声音,好像是潘子叫了我一声:“小三爷。”
我一下子被惊醒,以为潘子有什么需要。立即揉了揉眼睛,痛苦地支起身子,却发现四周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声音。
我心说糟糕,累得幻听了,立即按揉太阳穴,却又听到了一声很轻的说话声,好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抱怨什么,从营区的深处传了过来。
我一个激灵。心说:难道他们回来了?
立即跑了出去,却见里面没人,我叫了一声“嘿”。再往几个大帐篷中间走,走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我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四周安静得让人心悸。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莫名其妙地走了回去,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深吸几口气,点起了烟。感觉可能是精神错乱了。
但是立即我就知道我没有,我看到面前的石头上。有几个泥脚印,从远处一路延伸过来。到我坐的地方。这在刚才是没有的。
我警觉起来,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放着文件的大石头上也有很多的泥浆,显然有东西撑在了这上面。接着我就发现,我放在上面的文锦笔记的位置变了,上面沾着泥浆。
一瞬间我的困意全无,立即站了起来。
谁干的?这么多泥脚印,难道是那个文锦?这家伙看到自己的笔记,翻了一下?还是那个好像是阿宁的怪物?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就去看脚印,脚印一路延伸,竟然是进了潘子的帐篷里。我一下紧张起来,立即捡起一块石头,到胖子身边,想叫醒他。
叫醒胖子没有这么容易,我摇了几下没有反应,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好咬紧牙关,自己朝帐篷走去。
帐篷虚掩着,我走到跟前,就看到帐篷的尼龙门帘上有一个泥手印,立即咽了口唾沫。
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象着过程,我一下拨开门帘,然后冲进去,先大叫一声,如果那人朝我扑过来,老子就用石头砸他。
这时候忽然又感觉那石头不是很称手,但是也没时间再去找一块了。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一下钻进帐篷里。果然看到一个浑身是泥的人正蹲在潘子面前。
我大叫一声,正准备扑过去,就看到那人转过头来,我一下愣住了,我看到满是泥浆的脸上,有一对熟悉无比的眼睛。
竟然是闷油瓶。
第十八章第二夜:再次重逢
本以为是文锦尾随我们进入了营地,我拿着石块进去想堵她一下,却发现进入营地的,竟然是满身是泥的闷油瓶。
他的样子让我咋舌:一身的淤泥,几乎把他的全身包括头发全部都遮住了,他肩膀上的伤口全都被烂泥糊满,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不过倒是没有看到他身上添上新伤,他昨天晚上一定过得比我们舒坦。
我无法来形容当时的感觉,就僵在了那里。他转过来,我才反应过来,把石头放下,解释道:“我以为你是……那个啥……”
他没理我,只问我道:“有没有吃的?”
我一下想起来,他冲进沼泽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看他的样子,可能一连二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吃东西了。
我带他出去,给他倒了茶水,他就着干粮就吃了下去,什么话也没说,脸冷得犹如冰霜一样。
他吃完了,我给他布让他擦手,就忙问他情况怎么样,当时追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他脸色凝重,边将脸上的泥擦掉,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他说得极其简略,但我还是听懂了。
原来前晚他追着那文锦出去之后,连续追了六个小时,无奈在丛林中追踪实在太困难了。最后不知道那女人是藏起来,还是跑远了,就追丢了。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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