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天涯流落思无穷 (第1/2页)
转眼间,皇商评选尘埃落定,仲家力压群雄,将皇商之资重新收入囊中。彼时,江南诸商大多已入商会,与仲家形成合作,彼此互利。陆家多年来得势欺压,早惹众怒,如今接连败北,众人心中明了,对陆家再没之前客气。陆家父子软硬兼施,终酿苦果,闹得个众叛亲离,眼见着家业败落,已成定局。
江南海棠,伴着寒山寺晨钟暮鼓,渐成绿肥红瘦之势;吴江春水,迎着苏州城乌篷轻桨,已是绿意盎然光景。
春风已过,春愁渐淡。
刘晗卿将最后一封信写完,塞到窗前信鸽身上,望着信鸽扑翅飞远,心中也不知是遗憾,或是安慰。
姑苏仲府,仲画辞捧信在手,一字一句,读了一遍又一遍,缓缓起身,凝望窗外。
这数月来,他二人书信不绝,只是信上内容愈发简短,信中情愫也似春愁,愈发捉摸不定。二人来来往往,字里行间,从未问过彼此伤势,亦不曾问对方安好,虽心中有千般挂念,终究是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半点。
想来是纸短情长,怎奈得言不由衷。
寒山寺依旧每日晨钟暮鼓,来往香客络绎不绝,似是一切都与刘晗卿无关。
菩提树绿叶已盛,将个院子遮住了大半,此时采叶煮茶,正是时候。
这日,他在菩提树下痴坐良久,连壶中水已沸了三沸,犹自浑然不知。觉明跑到他跟前,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刘晗卿如梦初醒,道:“何事?”觉明挠挠头道:“寺里来了位施主,说要见师兄。”
刘晗卿疑惑道:“见我?不知是何人。”觉明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见那人带了剑,像是江湖而来,声称是师兄故人。”
刘晗卿虽曾游历江湖,多是独来独往,认识的江湖人已然不多,有交往者更是寥寥。忽有故人来访,倒也算稀事一件。只是,当觉明将此人领到后院,刘晗卿如何也没想到,来的竟会是不打不相识的严半师。
菩提树新叶犹嫩,刘晗卿煮茶斟杯,顺手采了两片,放入杯中,举杯轻尝。严半师呵呵笑道:“你这举止,倒有些佛性了。”刘晗卿微微一笑,道:“我本是佛门中人,虽未剃度,却也早已是佛心入定。老和尚常说,‘头顶三千烦恼丝’,剃度了是佛,不剃度也是佛,并无区别。”
严半师哈哈笑道:“晦空禅师是得道高僧,这番言论像他,却不适合你。”刘晗卿微微一笑,悄声道:“老和尚才不是得道高僧,别看他一把年纪,什么贪嗔痴怒,样样俱全,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外人罢了”
严半师哂道:“骗有何不好?这世间多得是尔虞我诈之辈,和尚骗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坏事。”
刘晗卿笑道:“严大侠这般看得开?”严半师神色虔诚道:“那是自然。”刘晗卿道:“若是老和尚骗你香火钱呢?”严半师神色一变,肃然道:“那,那可不成,可以骗我信念,却不能骗我钱。我一生可以有几个信念,但实在没有几个钱。”
刘晗卿讶然道:“严大侠此言,合情合理。”严半师道:“那是自然。”刘晗卿道:“严大侠如今脱了桎梏,从此磊落江湖,可喜可贺。”
严半师闻言抬头,蹙眉道:“磊落江湖,说得好,说得妙,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也不知未来之路,是否磊落得了。”刘晗卿笑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磊落二字,原本便是说的,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无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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