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 朕与储君同归 (第1/2页)
随着李岁宁上马,两千余部下随同而去。
在他们身后,是一处不算很大的部落营地,这是李岁宁一路而来率兵攻占下的第三处北狄部落。
每过一座部落,再次动身时,前行的队伍都在缩小,从起初的接近五千人,到此时的两千余。
一是因为将士的伤亡,伤重者被李岁宁勒令留在部落中养伤。二是因为攻占下的部落需要有人看守,作为临时的军事据点——正如先前预料的那样,北狄此次侵袭大盛,每个部落中的青壮男子几乎悉数出动,留在后方部落的青壮者并不多,通常不过上千人之数,余下的便多是老弱妇孺。
因此李岁宁一路率兵至此,占据着突袭优势,可谓战无不胜。
她手下的士兵们不曾大肆滥杀弱者,收缴了一应物资牲畜战马,老弱妇孺们多被暂时看管起来。
而越往前,便越凶险——李岁宁目标明确,所往之处,乃是北狄牙帐所在。
牙帐,即为北狄王庭。
可以预料的是,前方接近王庭之处,聚集的人群部落必将变得密集,而巡逻防御也必然逐步严密。在这种前提下,队伍越大,便越难掩藏踪迹。
再有,李岁宁算一算时间,任凭大漠消息传递相对迟缓,但她率兵突袭入境的消息,此时十之八九也该传到北狄可汗耳中了。
寒风阻途的前方注定凶险,杀机在步步加重,队伍却在每每缩减。
此处远离国境故土,这些大盛的将士们常觉奔袭在一方陌生的画卷之上,成了与世隔绝的画卷中人。
身处这过于广袤的画卷中,他们不止一次迷失过方向。
几乎每日都有同袍死去,或死在北狄人的弓弩下,或死在逐渐恶劣陌生的天气里,负伤者也不在少数……霜白的草木群山后,干燥的戈壁砾石间,每一步都潜藏着危机,夜间睡梦中刀亦不可离身,时刻要做好你死我活的准备。
消息难以传递,他们不知道别处具体是何情形,也并不确定派回去报信的士兵是否活着闯出了大漠。
但包括阿点在内,没有人想过退却二字。
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由崔璟亲自选定,体魄,意志,忠诚,俱是毋庸置疑的出色。
寒风环伺中,他们的皮肤变得粗糙,眼神却愈发坚定。
马背之上,李岁宁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前方。
行军打仗时她从不分心,那些遥远的纷扰不必耗神去想,打完并打赢眼前的仗,尽可能地活下去,是她此时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
她眼底只容得下前方的目标——突袭北狄王庭,杀掉那位可汗,不惜一切代价。
领军者的目标即是军令,这一路来将士们忠诚坚毅地奉行着军令,在这片从无盛军踏足的大漠上,以鲜血拓印着英勇无畏的足迹。
同一刻,北狄王庭中,汗王闻听急报,震惊之余,大发雷霆,直言要问罪阿史德元利:“……他行军不利,竟还放纵盛军踏进了我大汗国境!戮我汗国子民!”
那些盛军究竟是怎么杀进来的,他们是如何在大漠中行的军,又是如何一路攻占了三处部落的!
若非已确知消息无误,这简直无法可想……一个自顾不暇的残破之国,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反杀进了他的国土!
北狄汗王几近咬牙切齿地问:“领军者何人!”
“据说是个少年女子!”报信者道:“……今日晨早,盛国有探子回报,称大盛皇太女亲自率军深入北狄,原本还不明真假,现下看来极有可能正是那李岁宁了!”
“好一个盛国皇太女!”汗王压抑着怒气,坐在铺着羊皮的矮榻上,眼底迸现出杀机,粗哑的嗓音一字一顿道:“虽为女子,倒是很有胆魄……她是要袭杀本王吗?”
帐中众声嘈杂间,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生得一张阔面,其上罩着半张黄金面具,此刻屈臂于身前行礼。
汗王看向自己这唯一的弟弟:“提烈——”
阿史那提烈有一双如苍狼般的眼睛,那双瞳色浅淡的眼睛里此际沁出寒意,他自荐率兵前去阻杀大盛太女。
汗王注视他片刻,道:“提烈,本王给你五千骑。”
阿史那提烈再次屈臂于身前,立誓般保证道:“提烈会在斋节来临之前,将大盛太女的头颅带回,献给王兄!”
汗王点头,看着弟弟退了出去。
帐中官员相继离开后,一旁的北狄王后试着提醒道:“王庭今有兵力不足万骑,可汗让提烈带走五千骑,是否过于冒险,倘若……”
她话未说完,便见汗王站起身来,毫无预兆地反手打了她一记耳光。
王后大惊失色,抬手捂住那侧脸颊,惊惧的眸子抬起,对上一双满是煞气的眼睛。
“你的兄长办事不力,本王还未曾同你追究!你还敢在此妄言挑拨本王与提烈!提烈他连妻子都不曾有,岂轮得到你来质疑他对本王的忠诚!”
“本王本欲让提烈领兵,偏听信了你的大话,说阿史德元利熟知汉人兵法……可此时他却放任汉人逼近王庭,来取我的性命!这就是他的兵法吗!还是说,他念着身上的一半汉人血脉而对大盛心慈手软,不过是在愚弄本王!”
“待提烈取回大盛太女首级,若阿史德元利还未能攻入大盛关内,到时便休怪本王不念情面!”
北狄汗王盯着花容失色的年轻王后,眼中渐浮现出厌恶:“……无用愚妇,哪里比得上你阿姊半分!”
他口中所指,乃是自己的上一任王后,同样出自阿史德可敦部族,北狄可汗的王后多出自此族。
上一任王后早故,留下一子,那是北狄可汗唯一的儿子,此刻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已是十六七岁少年模样。
而如今这位王后仅诞育一女,今年不过十岁。
王后颤颤垂下眼睛,向丈夫认错,未敢出言替兄长辩解。
北狄汗王怒容离去,他的儿子跟着他离开,少年临走前拿嘲讽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位从不被他视为母亲的年轻王后。
他的父亲不曾爱重之人,自然也不配得到他的敬重——这懦弱无能的女人不过是有幸和他的生母同族而已,否则怎么有资格成为王后。
那父子二人离开后,王后独自站在原处,直到一个女孩子跑进帐内:“……可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