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宴席上王龁论战 (第2/2页)
不过,要跟赵国开战,秦王的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有些担心。毕竟秦国已经在赵国的手上吃了两次闷亏了。
不由地,秦王便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将军王龁。
「王将军,相国之言,你意下如何?」秦王随即开口问道。
闻言的众臣随即纷纷看向了王龁,似有所感的王龁立即停下了手中的竹箸,随即迎上了秦王的目光。
虽然,王龁一直在吃着东西,但耳朵却一直在听着话。
只不过,那些幸灾乐祸的话很自然地被他给过滤掉了。而相国范睢的言语,王龁却是认真地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去了,王龁还认真的思考过了。
至于结果,王龁随即双手抱拳,站起了身。
「王卿,坐下说,无碍的。」秦王摆摆手,示意王龁坐下。
显然,自从洛城一战之后,秦王对王龁的态度不仅没有冷淡,反而越发地重视了起来。
一方面,从函谷之失,秦王深切地感受到了军队才是国家基石的含义,而一名大将,则是能将军队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存在;
另一方面,秦王也从面对秦军的束手无策中,深深地感受到了朝内的无将可用的问题,自然对于王龁这样的中流砥柱,更加地恩宠,以示笼络之意。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接到自己的命令之后,王龁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回头救援,虽然在沿途的宜阳城留下了一小只部队,但其贯彻执行自己命令的决心是有目共睹的。
自然,对于这样的一个又能打又听话的将军,秦王怎能不倚重呢!
而看那王龁,听得王上的话语,却是恭恭敬敬地双手抱拳,又作了一个揖,道了声:「多谢我王,这才缓缓地坐下。」
「微臣以为,相国之意,可取与不可取之数,各半也。」坐下后的王龁,随即也是开门见山了起来。
「如何说法?」秦王当即问道。
一旁的范睢也是一脸探究的模样,显然,他也是想听听王龁的评价。
「赵国受灾,我大秦应提前布局。此自是可取之处也。」王龁当即摇着头,说道:「只是,这踏平河内,再攻上党之言,却不可取也。」
闻言,秦王也是点了点头。
王龁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准备可以,出兵也是可以的,但想要一战而重夺河内,甚至上党,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点倒并不出秦王的意料,毕竟要想连占赵国两郡(赵国内部合并为一郡了,但秦国仍以河内和上党划分)之地,除非是将赵军主力击溃。
而即便是受雪灾的影响,赵军的战力有所影响,也绝不会太大。趁机出兵占些小便宜,那是可以的,但想要占这么大的便宜,那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此议确实有些空而大了。」范睢闻言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即作认错状。
「非也。」王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空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军出兵的方向。」
「相国之意,仍是直面赵国,夺其地而弱其国。」王龁见众人不解,随即继续说道:「然,观之洛城之战,得利最大者何也?赵国乎?虽尽数十万之兵力,却夺之淮泗与东郡之地,周王畿之内,只有一城之得。而魏国,出兵十万却得洛城之中,楚国,更是出兵五万,却的三分之一的周土也。至于我国与韩之国,更不必说。」
「由此观之,秦赵之争也,非利赵非利秦,而利于他国也。」王龁侃侃而谈地总结道。
闻言,众大臣也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的确,在秦人看来,东郡和淮泗之地根本无法与周王畿之地相比较,而魏、楚虽损兵数万,却的周王畿之实惠,可谓是一本万利。
这一说之下,倒是更加激起了众人心中的不平了。
「为何会如此耶?」还是相国范睢最先看懂形势,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王龁点点头,随即解释道:「无他,如今秦赵之间,力量只在伯仲之间,想要打败对方,就必须借助于他国的力量,而要借助他国之力,势必要让其利。则秦赵虽强,却往往为弱国所牵制,非弱国之横也,乃敌我互相牵制之故也。」
「譬如今日,若是洛城之战胜利者是我秦国,得利最大者何人?」王龁继续问道:「我秦军与轵城之下,势必血战,损兵十数万不过常事,最终的结果,当时赵国援军抵达,我秦国大军退回汲水南岸。然我军损兵十数万,却也只能得之周地半数之地,而韩之国拱手而取另半也。辛苦一场,却为他人做嫁衣也。」
王龁的一番话,算是彻底地将众人给敲醒了。
秦国再不是那个独大的秦国了,有赵国在侧,原先可以随意欺负的小国忽然间变得重要无比,甚至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攫取比自己还要多的利益,这些在以前,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想及此处,秦王也知道,是时候要做出改变了。
可问题是,要怎么去变呢?!